第七回 薛媒婆说娶孟三儿(1/8)

杨姑娘气骂张四舅

诗曰:

我做媒实自能,全凭两腿走殷勤。唇枪惯把鳏男配,舌剑能调烈心。利市花常上带,喜筵饼锭袖中撑。只有一件不堪处,半是成半败

话说西门庆家中一个卖翠花的薛嫂儿,提着花厢儿,一地里寻西门庆不着。因见西门庆贴身使的小玳安儿,便问道:“大官在那里?”玳安道:“俺爹在铺子里和傅二叔算帐。”原来西门庆家开生药铺,主管姓傅名铭,字自新,排行第二,因此呼他做傅二叔。这薛嫂听了,一直走到铺子门首,掀开帘子,见西门庆正与主管算帐,便点点儿,唤他出来。西门庆见是薛嫂儿,连忙撇了主管出来,两走在僻静处说话。西门庆问道:“有甚话说?”薛嫂道:“我有一件亲事,来对大官说,管中你老家意,就顶死了的三娘的窝儿,何如?”西门庆道:“你且说这件亲事是那家的?”薛嫂道:“这位娘子,说起来你老家也知道,就是南门外贩布杨家的正娘子。手里有一分好钱。南京拔步床也有两张。四季衣服,不下手去,也有四五只箱子。金镯银钏不消说,手里现银子也有上千两。好三梭布也有三二百筒。不料他男子汉去贩布,死在外边。他守寡了一年多,身边又没子,止有一个小叔儿,才十岁。青春年少,守他什么!有他家一个嫡亲姑娘,要主张着他嫁。这娘子今年不上二十五六岁,生的长挑身材,一表物,打扮起来就是个灯儿。风流俊俏,百伶百俐,当家立纪、针指工、双陆棋子不消说。不瞒大官说,他娘家姓孟,排行三姐,就住在臭水巷。又会弹一手好月琴,大官若见了,管一箭就上垛。”西门庆听见会弹月琴,便可在他心上,就问薛嫂儿:“既是这等,几时相会看去?”薛嫂道:妞菗搢鴗ㄔ景礴我且和你老家计议:如今他家一家子,只是姑娘大。虽是他娘舅张四,山核桃──差着一[木鬲]哩。这婆子原嫁与北边半边街徐公公房子里住的孙歪。歪死了,这婆子守寡了三四十年,男花花都无,只靠侄男侄养活。大官只倒在他身上求他。这婆子的是钱财,明知侄儿媳有东西,随问什么家他也不管,只指望要几两银子。大官家里有的是那嚣段子,拿一段,买上一担礼物,明亲去见他,再许他几两银子,一拳打倒他。随问旁边有说话,这婆子一力张主,谁敢怎的!”这薛嫂儿一席话,说的西门庆欢从额角眉尖出,喜向腮边笑脸生。正是:

媒妁殷勤说始终,孟姬嫁富家翁。有缘千里能相会,无缘对面不相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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